赏梅 山村 原味 2018 问题 九溪 借条 火把 新庄 延安 色彩 戒指 遥想 花椒 飞奔 大年三十 胭脂 草房 寺庙 演戏 草药 折扇 猫头鹰 棋盘 桃花源 庄严 辅警 新疆 二姐 石川河 农庄 茶叶 养生 同桌的你 乡野 麻雀 宝鸡 沧桑

点一把火

时间:2017-12-14 15:20:31    阅读: 次    来源:星辰美文网  作者:禅香雪
  那么一瞬间,我忽然萌生点火的冲动。我没给你说,我盯着路边的野草,已经好大一会儿了。你在说话。我看似在听话,脑子稍不留意就分神了。我也不是故意要走神的。旷野太冷,路面太长,寒冷太过凝重,我们行走得太过幽久。我握着你的手,掌心的那股子温热,全导入我冰凉的身体,又从我的脚底散进水泥路基的深处。你即将痊愈的咳嗽,又铿铿铿地响起来。我真后悔带你出来,让你迎着寒风走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光阴。
 
  觉出寒气,是牵着你的左手给我的暗示。而孤悬在寒光中的右手,背部隐隐约约地生疼。我想,你肯定也是。点一把火,烤烤手心手背,前心后背,再烤烤脚背脚心,沿着荒无人迹的沟壑,继续赶路,也就不会生出阒寂无影的惶恐。你看路边野草,走一段,便能看到燃烧的一摊墨痕。枯黄与灰黑,不是相抵触的色调,但表现出的情味,却大相迥异。枯黄是衰败凋敝,是生命衰颓的症候,脚踩上去,轻轻一踏,便倒下来,碎成一地干涸的呻吟。听不到生命返青的饥肠辘辘,只有僵死的枯且黄,沿着沟渠、崖畔、小径,给行者显示来过人间的迹象。
 
  灰黑却是柔软的,轻盈的,烟火味儿浓郁的,是一蓬生命消亡,去滋养另一蓬生命的无私与高尚。根深埋在黄土下面,吸吮越冬的温暖。裸露的草叶,青葱过,开花过,招蜂引蝶过;燃烧是最后的留守,给冷寂无依的行人暖热走凉的心肺,抑或给寒夜里冬灌的农夫照亮水流的走向。
 
  还记得吗?刚下到湋河河道那会儿,恰是午后两点过半的光景。没有了浓密的绿叶,一眼望去,高枝低草,麦田小路,尽收眼底。沿着河道行走,时不时有哗哗的水流声,自河底传来,旷野的空寂就显得格外分明。觅食的黑鸟贴着水面飞起,不知叼起怎样美味的佳肴,倏一下飞上梢的鸟窝,消了踪影。绕过未竣工的河堤,忽然看到河对岸冒起的一簇篝火,红亮亮的,像夏日橘色的一抹晚霞。太阳光白惨惨的,将整个河道照得通体发白。即便是冬眠的麦苗,也在墨绿中透出一片冷白的光泽。唯独远处燃烧的一丛野草,似乎传来了哔哔剥剥的火苗声,深冬的脚步也因此增添了几许精神的慰藉。
 
点一把火
 
  跳跃的篝火,是儿时清贫苍苦中最温暖的记忆。那时的冬天,真能冻破青砖。不知你是否见过?而我,果真见过的。进入三九,冷得一眨眼便冻结嘴里哈出的气雾。刘海儿、眉毛、辫梢,走出去一圈,便挂回密密麻麻的冰珠。好在有母亲缝制的老棉袄、老棉裤、老棉鞋、老棉帽,肉体总是难以冻伤的。伙伴中那些肉乎乎的小脸,整个冬天都青一块紫一块。我记得门前有块捡来的青砖,秋日里还用它砸过核桃,母亲还拿它砸过松动的钉帽。早晨起来,我一提青砖,散成四五个碎块。我以为是谁半夜里玩耍摔烂的。父亲说,娃儿,三九三冻破砖,这下出门要戒心的。
 
  母亲清扫院子,干落的树叶,堆成一堆,一根火柴,刺啦一声,就燃起熊熊的火焰。我和弟弟蹲在火焰旁边,伸出手,翻来翻去地烘烤。母亲在一旁嚷嚷,小心着,小心着,别把棉衣烧着火了。弟弟的脸通红通红,滚烫滚烫。我拧他一下,他打我一把。等树叶烧成一堆灰烬,母亲的早饭也做好了。她用铁簸箕铲起灰,倒进后院的蒜苗白菜地。
 
  干瘦的冬天,如果没有降,麦田就得冬灌。我们那里,冬日灌溉,须得引流渭惠渠的水源。村子很大,各各户挨着浇地,排队得好多天。渠水一旦引出来,就不能停歇,无论白天黑夜,无论后半夜前半夜。没有人通知你水到家门前了,你得自己估摸,感觉水快要流到自家麦地,哪怕三更半夜,也得钻出热被窝,朝地头赶去。否则,越过了你,就得排在最后,有时可能一冬再也等不来渠水。庄稼歉收,是农人最倒霉的事儿。
 
  父亲后半夜浇地的时候,母亲把我拽起来,给我包裹严实,去给父亲做伴。父亲瞌睡多,她怕父亲没人说话,睡倒在河渠旁,冻成一尊冰雕。天黑得没有一丝儿星光,看不清自己手掌的颜色。父亲扛着铁锨,抱着一捆玉米秆,沿着渠岸,一高一低向地里走。说实话,我还没有清醒过来,闭着眼睛紧紧拽住父亲的衣角。父亲一直叫我的名字,我哼哼哼地答应着,跟着向前挪动。拐弯时,我睁一下眼睛,也没看清脚底的路。父亲却知道哪里直行,哪里拐弯,直到把我带进我家的麦田。
 
  我听到水流的声音,听到父亲擦火柴的声音。扑哧,眼前就亮起一苗火光。火苗引燃玉米秆,红红的火焰轰一下,蹿得老高,高出了我的额头。父亲把玉米秆分成均匀的几小捆,又去地头抱过来一大捆干草,放在河渠的另一边。地那头有人在喊换水。父亲走到水渠边,把铁锨放进怀里,脚踩上去,四五下,水就汪汪地朝我们家麦田流去。
 
  父亲不善言语,跟我在一起也没多余的话。他总是盯着我看。有时起身去田里看一阵子。许是担心我吧,走不多远又返回来,给火焰添添玉米秆,或者加一把干枯的野草。看看草枝不多了,他又去捡拾掉落的枯枝,架到火焰上。枯树枝的火焰比柴草硬朗,温度似乎也高出很多。我浑身暖融融的。父亲过一会儿摸摸我的手心,过一会儿摸摸我的脸蛋。叮咛我别烧着了棉衣。此后便无话了。
 
  读书时,学校经常停电。来来回回,我们书包里都装着蜡烛火柴。有的同学端着一盏煤油灯。只要电灯灭了,满教室就会响起划拉火柴的声音。等到天色大亮,吹熄了油灯蜡烛,你看我,我看你,鼻孔都黑乎乎的,不免一阵挖抠。指头挖得黑乎乎的,撕一张纸,胡乱擦擦,转身撮起冷冰冰的馒头就啃起来。
 
  放学后,火柴派上了用场。沿路的野草被烧光了,坟地上的野草也被烧光了,麦田深处的地垄,也被烧成了焦黑色。男孩大胆,连枯死的大树也敢烧。他们捡拾一些掉落的枯枝,围紧大树根。端煤油灯的孩子,把剩余的煤油浇上去,一根火柴,火势就呼呼呼地蹿起来。烧死了大树,临近的一棵树也会跟着遭殃。毛糙的男孩,棉衣棉裤,烧得露出了白白的棉絮。藏进麦草堆,整晚不敢回家见爹妈。
 
  那时气温比现在低多了。河渠一冬都结着厚厚的冰,可以在上面滑溜溜板。烧了那么多的柴草,天空依然碧蓝透亮。成群的鸟儿在田间地头觅食嬉戏,没有哪个孩子去打杀它们,似乎鸟儿也是我们人类的亲戚。没有空调,没有电暖器,没有电褥子,有钱人家最多烧几块煤取暖。冬天御寒,穿的是家织的棉线棉衣,吃的是木柴木炭煮熟的饭菜。感冒发烧,大多抗几天就过去了。而现在,气温升高了,什么电器都有了,感冒发烧去医院挂三五天吊瓶,还不一定见好。
 
  初中那年,班里有个女孩,爱上一个男生。老师发现后,通知了家长。家长拉过去,就是一顿暴打。女孩对男生说,我们跑吧,跑得远远地过日子,家里人再也找不到。男生给家里留一张纸条,就跟着女孩跑了。女孩后来对我说,跑出去就后悔了,没有钱,也不知道哪里有旅店。白天在地里挖萝卜洋芋,(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夜里窝在菜房打瞌睡。冷得直打哆嗦,两个人抱在一起取暖,糊里糊涂地做了那事儿。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有无数次。身体的火泄尽了,更觉出冬天的冰冷。于是,遇到能砍的就砍,能烧的就烧,能吃的就烤,野人一般,在田野里东逃西窜,最终还是被父母找见了。回家没打,一分钱彩礼没要,嫁给了男生。男生家长很乐意,白白捡了个便宜。十个月之后,诞下一名男婴,从此,就成了劳碌的命。
 
  如今,生过两个儿子的她,公婆早已仙逝,天不收地不管的,她泼辣得想干啥干啥。而年过不惑的我,被城市的条条框框磨掉了锐气,随你走在别人的旷野,竟然连点一把火的勇气都丢失了呀!
最新文章

心中的那支钢笔


别样的父爱-关于父爱


丁香花开的日子


春天的芦苇


记故乡


又见槐花开


母亲1500字


母亲-有关母亲的散文


猜你喜欢

床上108种姿势:69式


床上108种姿势图解大


滚来滚去的小土豆作文


滚来滚去的小土豆


床上108种姿势:亚洲


床上108种姿势:单腿


床上108种姿势:插电


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游记